病梅客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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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谢你们的喜欢

【冰秋】山海(1)

废话:不是复键不是诈尸,爬回来销号的时候被小红心小蓝手吓了一跳,感激不尽,所以想着写一篇什么回馈小天使们。看到即是缘分吧。这篇是和《无声喧哗》有点关系的,我流 HE,尽量五章之内完结。

谢谢大家的喜欢,真的感激不尽。(鞠躬)

建议BGM——诗意游鱼——程嘉敏



-0-

      沈垣睁开眼睛的时候有寸天光恰好落下来。他条件反射伸手去挡却躲闪不及,视野里倏然裹上莹莹一片绿。旅途困顿,凌晨四五点的车厢兀自沉默着,青年回了神,靠在椅背上待那绿色悄然褪去,不动声色地挺直因长久静坐而酸痛的脊背,不出意外听到骨节彼此咬合的“咯吱”声噼里啪啦自尾椎一路闪电带火花地炸到耳根,教人听得头皮发麻。将胸中浊气尽数送出,沈垣在颈子无目的扭动的间隙捕捉到窗外,隔了灰蒙蒙一层玻璃,分明还可以看到自己晕开毛边的倒影,映在远处朗阔的蓝色中。

 

       哦,原是大海了。

 

       指尖在乍然惊醒伴生的迟顿感消逝后终于体察到冷意。沈垣掺了衣领,微微抬起下颌,试图借着车窗扣上直逼襟喉之地的第一粒纽扣。火车就是在这一刻钻进了山洞,沈垣指尖一顿,并未收回视线,以一个缄默的姿态打量着间隔规律的灯光次第划过自己面庞,总是半面暴露于暖黄又半面隐于晦暗,似乎是晨昏线规规矩矩在此分野明晰。青年指尖点上玻璃,垂眸是一模一样的两根修长手指,指尖相对却没能触碰,因着玻璃冷硬的反击而微微泛白,层层叠叠几个重影,他和他自己的影子遥遥相望。

 

       他这次出来带着的书里头写“洞中日月无朝夕”。实际上沈垣每次过山洞总有种一头扎入另一个世界的错觉。视觉收缩,连听觉都不甚清晰了。车身擦破空气的声音都稍显沉闷,像是被千里万里的海水裹挟着挤兑着密不透风,某种不可名状却着实存在的压迫感——让他没由来的想起十八岁的时候坐在形容逼仄的出租房里,面前是堆成小山的试卷,他用力揉揉布满红血丝的双眼,灯光还是不尽人意得昏暗,教人疑心是不是因着头顶上的灯罩久未清洗的缘故,腐朽氧化的廉价表皮,随时预备剥落一角恹恹欲睡的疲态,一如他乏善可陈的人生。

 

      想到这里沈垣摇着头挽起一侧唇角,斑斓景色善解人意地在下一秒撞入眼中,世界岿然不动色彩鲜活,倒衬得车窗映出的身影寡淡,如作画时不慎抖落的一滴掺了水的墨痕。沈垣极目远眺,发现比起方才,这会儿的大海倒是近在眼前了。

 

       他从来没有离大海这样近。

 

 

-1-

       小镇海风腥咸。沈垣轻咳几声,喉头还是淤塞,好像有自肺腑升腾的细浪在不知疲倦地翻涌、搅动。是初秋了。青年将围巾绕上几匝,掩住唇喉,只露出山水温吞的眉目来。

 

       已经是抵达目的地的第三天。沈垣寻了一处旅馆住下,小镇偏僻,甚至可以说是与世隔绝,外来人属实罕见,登记时蓄着胡子的大叔叼着烟接过青年递上的身份证,瞟了一眼含糊不清地操着口音浓重的普通话问,小伙子这么年轻,怎地想到跑这来了,来旅游?

 

       沈垣半张脸猫在围巾后头,只弯了一双眼睛,递出笑意与善意。嗯,没见过海,想来看看。

 

       大叔偏头吐了烟头,趿着破了洞的人字拖又碾了几下,心想年轻人去哪儿看海不好来这么个穷得叮当响的小地方看海,海有什么好看的。人到底还是热络,同他讲这里平日里头不大有外人过来,做的都是熟人的生意,大家互相之间都认识,骗子也少。有什么不懂的,只管逮人问就成。要吃食就去西边那条街上,那里有个阿嬷卖粥,便宜还大碗。

 

       沈垣笑着应下,这几天也常往西边跑去。小镇上没什么高楼擎天,街道也不甚宽阔,两边尽是些一层二层小平房。开店做生意的人家也并不热络地招揽客人,只安静地做自己的事,没生意就往门口藤椅上一歪,翘起二郎腿仰着脸睡觉。

 

     “小伙子,又来了。还是老三样?”旅店老板口中卖粥的阿嬷招呼着,沟壑纵生的脸上纹路深浅不一,却排列组合出一个真诚的笑来。阿嬷已经七十多岁了,本该颐养天年的年纪,只听说前几年唯一的儿子出海遭了海难,还没过门儿的媳妇便跑了,只留下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。老伴儿走得早,又没有什么能指望得上的亲戚,老人咬咬牙,每日里天不亮便推着车拄着拐杖出来卖自家做的粥,左邻右舍很是关照她,平常多少会照顾生意,沈垣也是一天三次往这儿跑,每次都要用料最丰富价钱最贵的粥,再配上水煮蛋和拳头大的馒头,接过来就蹲在路边吃完,不时还跟阿嬷唠个嗑儿或是打个下手,一来二去跟阿嬷,跟街坊邻居都混了个半熟。

 

       沈垣一边朗声应着,一边赶忙迎上去,替腿脚不便的老人将淘好的米放入锅中。白粥尚还用文火温煮着,沈垣干脆先拿了一个鸡蛋,蹲在路边剥着壳同阿嬷聊着天。老人家听着他嗓子不利索,手下又颤颤巍巍丢了几片生姜进去。

 

       天边最后一颗星子隐去时,沈垣活动一番腿脚站了起来,准备接过老人递来的粥,右手去掏兜里的钱,却掏了个空。

 

       沈垣愣在了原地。

 

       与此同时,身后的店铺里传来男人气急败坏的咒骂声:“呸——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,打小就是个偷鸡摸狗的下贱坯子,还他妈的偷到老子头上来了,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——”

 

        身体先思维一步作出了选择,沈垣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转身冲向声音的来源——小镇上唯一一家药铺。

 

       然后他先是看到了一个孩子。一个抱头蜷缩的孩子,单薄的肩背紧紧贴在一起,瘦削的肩头耸动颤抖,几乎是疑心下一秒蝴蝶骨便要撑开薄薄一层皮肉支棱着飞出。

 

       许是听到了脚步声,下一秒那个孩子惶恐地抬头,正好对上他的眸子。

 

       视线交错的那一瞬间,好像是某个记忆开关被突兀地触碰,一瞬间沈垣觉得脑子里被塞入了野蛮生长的青竹、青竹掩映的群山、群山怀抱的残霞、残霞跻身的云雾、云雾解冻的长河、还有长河举头三尺、肆无忌惮地控诉着盛怒的天空。

 

       是惊雷乍起是天河倾泻,是夕阳扬起一鞭残照里,沈垣觉察到一种久违的心痛,五脏六腑纠结成一团,都是剖皮去肉拔鳞抽骨,是长风过境后燃烧的荒原,只此一役,便是丢盔弃甲寸草不生,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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